一顶帽子

 

桑克

 

我们正在做事情。睡觉也是。即使那灰色
匣子里没有梦自言自语。总归“人得做事”
——而这就是命运。好像很平常。如果某一天
你去山后菜地,踩到一条青色小蛇,你就会
尖叫。这是异常的表现。虽然事后你了解
这和与魔鬼遭遇而产生的惊恐具有远大的距离。

记性这东西有腐蚀性:很多平整的物体会成为
筛子;而那些在网眼中间旅行的时光,在我们
看来,也仅仅是将被食客吞下的面粉。或许
没这么顺当,还有一些类似十字军远征的坎坷。
不好这么说。“瞧,这个人理屈词穷”,其实只是
词穷。语言的贫困使我们找了猩猩作兄弟。

我多次说过:我很幸福。幸福是什么?
我思考过,在电脑和一堆罐头食品的包围中。
陈词滥调。和“没有意思”一样,没有明确
的情人。这不太稳定,像变压器失灵时的
日光灯管之光。而某些东西永远确定:
  美国的正午,恰恰是我们的午夜。

我对自己关注最多,虽然我爱用“我们”开头,
像圣·索菲娅教堂的牧师习惯用“父亲”。而今
那里只有一只圣伯纳德狗,偶尔说些话,听众:
一堆运往边境矿区的枕木。穹隆高耸,
覆盖着东正教的尘土和光荣。我竖耳朵听,
市场街的声音混合之后的确有一种奇怪的声音。

轰鸣着,和我们发生了关系。人类的身体坏了。
这是在远处看自己的结论。
很失望,但却想不出补救的花招。借酒浇愁
一朵愁之花浑身酒味儿。有时看见地平线上
一匹马,墨点似的,而此时却像一座高山,
仿佛面前的空气是望远镜后镜中的凸透镜。

而其它,我始终不曾注意。
比如天空正由湛蓝转为深绿,或者接近于紫色。
我们的分析能力坐着电梯下降。还有一部分生长了,
像施肥后的某些庄稼,而另一些并不需要这样,
却被烧死。“布鲁诺周围的火不是这样的。”
  过后我们才知道我们说了什么。

1997. 2. 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