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这个月里憋气,影响本职工作,

甚至总想到死。当我

想起一个什么正逢五十年的道歉,

一个那算什么玩艺儿的反省

的时候。

 

不过,他们还是必须道歉!

他们毕竟还从裤兜里掏出了

一个道歉,向所有中国人

被杀死的,或者幸存的,

以及他们的千秋万代。

 

放《张自忠》的时候,老子对着电视

大哭。他死了。

我悲伤的不是他死得那样壮烈:

他手起一枪结果了敌酋,然后中弹

才死的,那时他不亏。

问题在于,他拄着战刀就死了,

来不及跟自己的战马告别。

他不会仰面朝天而死,

也不会仆伏倒地而死,

那都污辱了他的灵魂、他好样的形象。

我伤心的是,

就象他自己决心的那样,

他对得起良心,国家和长官,

但是还得死,

而汉奸们却在战场一侧的土洞里,

啃鸡大腿,用无线电引飞机

炸我们。

 

我伤心的是,他死的时候,

四周被围得象个铁桶;

四周都是野兽们缩在钢盔里的头。

没有一个他的心允许的方向

让他更好地死。

我伤心的是,我看到再高明的导演

都无法避免地让他在畜牲面前

跪下!尽管那只是单膝跪下,

尽管他不可能象神那样一般是站着死。

 

跪下。老子从五十年前,

从五千年前,就仇视这个字眼!

当我想起南京,

想起被烧得只剩一个塔尖的

我家乡那可怜的县城,

我恨不得变成悲愤驱赶的炮弹,

去结束杂种们的狗命。

这是一种比较光荣的死法,因为我

决不跪下。

我想飞到离日本最近的地方

去咒骂;我想揭开它罪恶的天空;

我想揍扁每一架敢于包抄我的

零式飞机,并听到我与雷神的交谈之后

再朝着中国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