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教育战线

 

 

放下手中的笔整整三年后,

在教育战线上,我又开始写诗。

我已经空前地愚蠢,

过去,现在,可以望见的和

无法洞见的未来,

我将沿着愚蠢之路

走下去。随你们说吧,

针对我的风格,

气质和才华,

我将始终满脸梦臆地

在这里走来走去。

 

直到天亮,我还在与夜晚的警察

打架。在与他黑暗的精神战斗。

我这么累,而且是礼拜天,

昏睡手持着他蛮横的棍子,

将我红润的脸打得如此苍白;

他甚至将我的理想打得发青;

他甚至对准了我的命根子

抽下他牛皮的鞭子。

 

而我朝着太阳,高声辩解。

是的,在教育战线,

我们如果过去是,那么现在

决不能再培养出

一唱歌就左右摇头的儿童了。

难道只有摇头,

他们才唱得好那首歌?

我小时候也摇头,

现在也摇,

但越来越知道我所反对的

正是站在那里摇头本身;

正是站在那里不摇头

就唱不出一首好歌本身。

 

但黑夜仍然高举他的鞭子。

同样,在教育战线,

我,一个普通的教员,

最天真,最质朴,最忠诚于

这个伟大的国家的人,

披起我那同样流汗的单衣

申辩说: 我们如果过去是,

现在还是,那么将来决不能

让出版商象这样蛮不讲理。

这就是刚刚拿到的全国新书目:

百分之三十三的下流艳情

百分之三十三的赚钱兵法

百分之三十三的托福大全和收藏手册

而剩下的,羞羞答答的

那百分之一()

留给了哲学,历史,艺术,科学

美的文学,和教你如何不再挨打的

那些东西。

 

当原子弹的笑声尚未从废墟上

走开的时候,一个美国人,记者,

听见了日本朗朗的读书声。

他回家后,留下了一颗

硬是被惊掉的金牙。

它惊醒了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

还不够,还将我从周末的床上,

从平平凡凡的教育战线上

拉起,对着白墙骂街。